大明孤臣从科举到定鼎四海第152章 延绥镇总兵的朱印
卯时的梆子还在巷口回荡沈砚秋的指尖已触到账册深处那道隐秘的夹层。
霉尘在晨光中翻涌成金屑露出半页泛黄的兵籍册——墨迹潦草如鬼画符却盖着延绥镇总兵的朱印。
万历四十六年...他喃喃念出边缘小字忽然将整册账本倒提抖落。
碎纸片如枯蝶纷飞其中一片赫然写着实领八百匹与账面采买战马三千匹的记载撞个满怀。
窗外传来赵五的咳嗽声鹌鹑补子的身影在窗纸后晃成惊弓之鸟。
沈砚秋不动声色将碎纸塞进《农政全书》书页间夹着的米脂田契却突然滑落——地契背面竟有朱常浩王府的暗纹。
大人。
赵五端着茶盘蹭进门茶沫溅湿了袖口崔郎中让问...今日能核完多少? 沈砚秋用田契盖住兵籍碎片:且看赵书吏肯拿出多少真账本。
他忽然抽出夹在书中的舆图指尖点着延绥镇与米脂之间的山路去岁运粮队在此遇伏丢失军粮五百石——可兵部记载分明是八百石。
茶盘哐当落地。
赵五蹲身收拾碎瓷脖颈渗出油汗:定、定是山贼贪心... 山贼倒比户部会算账。
沈砚秋摊开舆图背面那里用炭条画着运粮路线与时间五百石粮要二十辆大车遇伏处山道仅容双马并行——赵书吏不如算算车队该排多长? 日头渐高值房角落的滴漏坠下第七颗铜珠时沈砚秋已拼出三处矛盾。
当他在修缮营房项下发现重复支取的五千两银票存根时苏清鸢抱着新账册出现在院中。
陕西藩司送来的历年军饷册。
她声音清亮如磬目光扫过赵五惨白的脸倒有件趣事——赵书吏老家通州的宅子去年翻修用了二百两。
赵五猛地扑向账架抽出本厚册欲撕。
沈砚秋早抬脚抵住架格震落的本子砸出夹页——是崔应元府上采购辽东参的清单数量足够喂饱三千亲兵。
好个清贫书吏。
沈砚秋拾起清单对着日光看水印这纸是苏州特供每张作价五钱银。
窗外忽然传来货郎急呼:走水啦!浓烟从档案库后窗涌出赵五趁机要逃却被门槛绊倒。
沈砚秋拎起铜壶泼湿布巾逆着人流冲进库房——火苗正舔舐着西北军饷的原始凭证。
救...救火!赵五在门外跺脚眼神却往燃着的卷宗瞟。
沈砚秋挥巾扑打火焰烫焦的官袍袖口露出内衬的田黄石印章。
在最后一份凭证化作灰烬前他瞥见实发六成的批注与阉党特有的花押。
黄昏时分沈砚秋抱着熏黑的账本走出库房。
崔应元立在廊下盘核桃孔雀补子沾着烟灰:沈主事真是拼命。
不及崔郎中未雨绸缪。
沈砚秋亮出袖中残页那上面有半枚焦糊的花押这火候恰到好处——再旺半分就要烧着辽东军粮的账了。
暮鼓声中苏清鸢在寓所摊开熏黑的账册。
炭条划过纸面渐渐连成蛛网:虚报的战马、克扣的军粮、消失的修缮银...最终都指向同一个花押。
是魏公公的外甥。
她指尖点着花押旁的暗记管着辽东军需采买。
沈砚秋用田黄石印章蘸墨在废纸上烙出同样纹路:赵五今日偷塞给我这个。
那是半张酒肆收支单背面写着初三崔府收辽东参二百斤。
更夫梆子敲过二巡他忽然将残页凑近烛火。
焦痕渐显处竟浮出朱常浩三字——与账册花押叠成重影。
窗纸突然破了个洞有竹管悄悄伸入。
沈砚秋吹熄烛火在黑暗里摸向腰间格斗术残页。
夜风卷着迷烟灌进来带着阉党特制的甜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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