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欢第369章 命案下
杜瓯茶失魂落魄地回到御街西头。
暮色里门房迎上来:“杜管事姚坊长在等你。
” 杜瓯茶一愣问道:“姚娘子回来了?她去县里租地可顺遂?” 门房一脸大智若愚的憨态咧嘴道:“我这个杂役怎好探问不过看面色她挺乐呵的。
” 杜瓯茶努力打起精神笑道:“娘子一直是乐呵呵的。
嗯就是性子急这时辰还在想是许多坊务要问等不得明日说。
” 门房忙殷勤地补充:“邵提举也在。
邵提举应是要接姚娘子回宅的不知怎地说了几句二人又没走。
姚娘子叮嘱我见到你就请去她屋里。
” 杜瓯茶“哦“一声脚下步子快起来。
她穿过耳廊踏入姚欢平时处理坊务的小屋。
屋里已经点起油灯邵清和姚欢正在吃汤饼。
邵清穿着官袍显是直接从太府寺下值过来。
姚欢则是一身布衣布裤恰好被灯光映照到的一侧裤管上隐约能辨出沾满田间灰泥。
杜瓯茶捺下心头的惶惶向屋中二人行礼:“邵提举姚娘子。
姚娘子今夏的鳌虾和桑稻收成如何?” 姚欢放下筷子:“长势不错水田也多租了十亩。
瓯茶用过晚膳么?” 杜瓯茶挤出两分轻松的神色:“街上吃了。
” 姚欢看看邵清直奔主题:“瓯茶今日府衙外公差清点囚犯、押去大牢时邵提举看到你与一位戴重枷的老丈说话。
他们被押走后你就进了府衙出来又拦下马车往东去。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杜瓯茶面色一变忽地蹬圆了眼睛盯着邵清。
邵清目光坦然:“夏月将至恐有时疫我今日本就去开封府户曹办事离你虽然不近但亦瞧出你神色不对。
平时你们出门都坐牛车今日换乘马车必是急事。
往东……是回端王府一趟?” 杜瓯茶没有立即回答夫妇二人的问题。
她不喜欢这种被窥探的感觉眉梢眼角漫上一股严霜冷气。
相处大半年姚欢明白这姑娘骨子里是有些孤高清傲的遂也理解她此刻的愠意。
姚欢于是越发柔缓了口吻道:“瓯茶我常与邵提举说你协理学坊事务十分得力我都难免急躁时你仍是颇有章法。
他今日见你竟如此仓惶自要知会于我毕竟你现下算是学坊的管事。
我夫君身上穿的是红袍子去法曹打听一句十分便宜但他没有。
我们想着还是先问问你。
” 杜瓯茶瞥了一眼邵清身上的绯服咬了咬嘴唇气息的起伏稍见平顺了几分。
但她仍沉默着。
邵清沉吟须臾接着妻子的话茬:“杜娘子倘使你已在端王府寻得了妥善的法子自是最好。
倘使端王那边有所忌讳你不妨说给我夫妇二人听听我们与你一起想想办法。
” 杜瓯茶抬手捂住自己的面颊轻轻抽泣起来。
一整天下来从带着天真懵懂的宝萍去“勾搭”钱承旨到在景寺教堂的无法疗愈再到突然见到被冤杀人的养父以及领受了梁师成那一番凉薄而坚决的训导杜瓯茶已临近神思崩溃的边缘。
此刻她才终于迎来一种来自正常同类的、朴素却有力的关注。
而讽刺的是眼前这对夫妇并不知晓他们将成为她杜瓯茶奉命做局的受害者。
杜瓯茶拂去泪水简略地将杜老丈的事说了。
姚欢愕然。
无论是高俅还是杜瓯茶自己都说她父母已经死了。
现在听来原来还有个老实善良的养父。
邵清则因自己也有萧林牙那样的养父越发被触动了同理心。
不待姚欢作出反应邵清便向杜瓯茶诚挚道:“死的是章府的妾端王若不好出面我去问问简王?” 杜瓯茶有些不敢相信。
章惇支持朱太妃与简王已不算什么秘辛之事但杜瓯茶没想到邵提举那样干脆地愿用自己身上来自简王的宠信救她这个端王府婢女的家人。
姚欢却冲邵清摇摇头:“我觉得你们的想法都歪了。
为何一上来就让两个大王去法曹求情?好像往脑门上贴了‘徇私枉法’四个字一般。
若杜老丈是被冤枉的不论有没有贵人出面说话他都不应获罪啊!” 邵清怔了怔看着姚欢眼里闪过赧然与服气。
没错是这个道理。
姚欢继续道:“瓯茶章家妾氏和那教书先生的尸身仵作验了吗怎么死的?” “验了肢体没有伤是被捂死的。
爹爹喊冤道是自己花甲之年怎有本事制住年轻人。
官府说他是船工自是比文弱书生和妇道人家有力气。
” 姚欢望向邵清:“莫非是蛇?他二人要躲避章府家丁虽遭蛇咬亦不敢出来呼救。
有没有哪种毒蛇咬人后肢体上是验不出来的?” 邵清摇头:“无毒的蛇咬人才只有浅浅牙印。
若遇到的是毒蛇或者被咬伤处青紫发肿或者死时口吐许多白沫仵作定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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