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暴君的皇后是状元第121章 残烛
元光五年的立春来得悄无声息。
宫墙外的柳梢染上了鹅黄长安城冰封的街道开始渗出湿意万物都在预备着一场新生。
唯独昔日权势滔天的丞相府依旧笼罩在隆冬的死气里。
府内撤去了所有喜庆的红绸取而代之的是厚重药味下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腐朽气息以及下人们压抑到骨子里的恐惧呼吸。
武安侯、大汉丞相田蚡疯了。
他时而蜷缩在床角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惊恐磕头时而披头散发冲入庭院指着空气凄厉尖叫说看见了窦婴和灌夫的鬼魂。
曾经车水马龙的府邸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鬼蜮。
终于一封字迹潦草、墨迹凌乱的奏章由田府管家颤抖着呈入了未央宫。
田蚡告病请辞。
刘彻朱笔批了一个“准”字神色平静。
三日后皇帝的銮驾在一个寻常午后停在了丞相府门前。
没有仪仗没有通传只有刘彻与卫子夫二人轻车简从。
府内死寂一片。
管家领着二人穿过萧瑟庭院来到田蚡的卧房。
门一推开浓郁的药味混合着腐朽气味扑面而来。
曾经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肥硕油亮的国舅爷此刻形销骨立地靠坐在榻上双眼浑浊眼神涣散嘴角流着涎水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 看到刘彻进来他眼中的恐惧更盛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叶。
“陛……陛下……”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行将破碎的器物。
卫子夫缓步上前。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轻轻放在了田蚡面前的案几上。
那是一个做工粗劣的木头人偶上面用朱砂写着田蚡的生辰八字心口处钉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针。
“这是从椒房殿的废弃井里捞出来的。
” 卫子夫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田蚡浑浊的意识。
“夏婵说皇后近日常与淮南王府的翁主在一处行厌胜之术。
”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田蚡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上。
“舅舅与燕王之女大婚想来是断了某些人的念想惹来了怨恨。
” “这淮南王府的手段果然阴毒。
” 厌胜之术…… 刘陵…… 轰! 一道惊雷在田蚡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东方朔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谶言刘陵在宴席上那淬了蜜的毒钩般的言语还有那晚宴上突如其来的幻觉…… 所有破碎的片段在这一刻被卫子夫的话语串成了一条清晰而致命的线。
不是鬼! 是局!是一个早就为他设下的置他于死地的圈套! 是刘陵!是淮南王! 他们利用自己的贪婪和狂妄借自己的手除掉了窦婴然后又用这下作的巫蛊之术将自己逼疯! “噗——” 一口黑血猛地从田蚡口中喷出溅在明黄的被褥上触目惊心。
随着这口血喷出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跪在刘彻面前。
这不是恐惧的跪拜而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叩首。
“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字字清晰。
“臣……有罪。
” 他抬起头那张枯槁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算计和谄媚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悲凉。
“臣初为郎官时也曾想过……尽心辅佐陛下开创一番事业……” “可权力……是会吃人的。
” “是臣……迷失了自己。
” 他看着刘彻眼中竟流下两行浊泪。
“臣贪墨的钱粮侵占的田产府库里都有账册……臣死后这武安侯府连同我田家、王家在长安的所有产业悉数……充入国库。
” “臣门下的那些门客、死士……名单也都在书房暗格请陛下一并收缴。
” “臣……只有一个请求。
”他重重地叩首下去额头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陛下给臣一个颜面不要……不要让臣入廷尉。
” 不要让他像窦婴和灌夫一样身首异处死后还背负骂名。
刘彻看着跪在脚下的舅父这个曾经让他如芒在背的外戚此刻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
“准。
” 他只说了一个字。
田蚡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趴在地上喘息了许久又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陛下……卫家是真正的忠良……卫将军是能为陛下开疆拓土的刀。
” “还有……还有公孙弘……此人虽圆滑但心在社稷可……可以召回重新启用……” “其余之人……不可轻信……尤其是淮南……” 话未说完他双眼一翻再度昏死过去。
刘彻转身拂袖而去。
卫子夫跟在他身后将那枚人偶悄无声息地投入了廊下的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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