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抬棺百鬼夜行第55章 卸了你的鬼王妆我正好缺张好纸
枉死城不渡生魂只收冤骨。
姜白一步踏过白骨桥的尽头走入城门。
城内的景象光怪陆离。
街道是惨白的骨骼铺就建筑是嶙峋的骸骨堆砌。
长街之上形态各异的鬼魂麻木游荡一遍遍重复着生前的执念。
姜白的出现像一滴滚油溅入死水。
他身上那股过于纯粹的生机对于这些饥渴了千百年的冤魂而言是无法抗拒的极致诱惑。
一瞬间整条长街的麻木被彻底撕碎。
所有鬼魂停下了动作。
它们齐刷刷转头成百上千双空洞、怨毒的眼睛死死盯在姜白身上。
下一刻尖啸从四面八方爆发。
鬼潮化作黑色的洪流从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向着姜白疯狂涌来。
姜白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碰腰间的惊魂铃。
他打开背后的金丝楠木箱取出一张空白的戏曲脸谱和一支蘸饱了朱砂的毛笔。
他看着汹涌而来的鬼潮眼神专注。
“怨气驳杂色泽灰暗做不了主色。
”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匠人看待劣质原料的失望。
就在鬼潮即将淹没他的前一刻。
“都给本王……滚开!” 一声尖利如刀的唱腔从长街尽头最高的白骨戏楼上传来。
声音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诡异的韵律。
汹涌的鬼潮被这声唱腔硬生生逼停。
一些低阶鬼魂甚至被当场震得魂体涣散哀嚎着退入阴影。
长街再次空旷。
姜白抬头望向戏楼。
戏楼顶端一个身影凭栏而立。
它身穿华丽蟒袍头戴紫金冠脸上画着一张浓墨重彩的净角脸谱白底黑眉眼角勾着一抹妖异的红。
手中握着一杆丈八长的方天画戟。
鬼王粉墨登场。
“活人……” 鬼王开口声音忽男忽女拖着长长的戏腔。
“本王闻到了你身上那股鲜活的‘味道’那是比任何琼浆玉液都要甘美的芬芳。
” 它从戏楼顶端一步步走下脚下无中生有凭空生出森白的骨阶。
“崔判官传下法旨说你是人间来的‘贵客’让本王好生‘招待’。
” 它走到姜白面前用方天画戟的末端挑起姜白的下巴。
“告诉我你想怎么个死法?” “是愿意成为本王这身戏袍上的一缕金线还是想变成我这脸谱上的一抹新彩?” 姜白没有理会下颌上冰冷的戟杆。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张脸谱上。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你这脸画得不对。
” 鬼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它纵横枉死城八百年自封“伶王”这是第一次有活物敢质疑它的“妆容”。
“白底为奸相主阴险。
你手握兵器身着蟒袍当是武将。
” 姜白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鬼王脸谱的眉心。
“眉心勾得太死全无杀气。
” “眼角的红用的是寻常女鬼的胭脂泪怨气太薄压不住这身蟒袍的煞气。
” “至于这嘴角的墨线……” 姜白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大师傅看见学徒糟蹋好料时的痛心。
“粗细不匀收笔无力像是赶着上台随手抹的。
” 伶王的魂体剧烈波动起来。
姜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钢针精准地扎在它神魂的痛处。
它这身行头正是当年被奸臣所害临死前穿着戏服被斩于阵前怨气冲天才化作如今的模样。
脸上的妆是它最大的执念。
也是它最强的力量来源。
此刻这份执念与力量正被一个凡人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逐条批驳。
“你找死!” 伶王怒吼唱腔破了音。
它手中的方天画戟卷起一道能撕裂魂魄的阴风直刺姜白心口。
姜白没动。
他只是将手中那张空白的脸谱往前一递。
“别急。
” 他另一只手里的毛笔动了。
笔尖朱砂在空白的脸谱上画下了第一笔。
一只眼。
一只怒目圆睁眼角上挑充满了无边煞气的神将之眼。
这一笔落下的瞬间伶王刺出的方天画戟猛地一颤。
戟尖上凝聚的阴风凭空削去了一半。
伶王大惊。
它感觉到自己与枉死城之间的怨气联系被什么东西强行切断了一丝。
姜白没有停。
第二笔第三笔…… 他下笔如飞笔走龙蛇。
他每画一笔伶王脸上的油彩便会莫名地淡去一分。
那些色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它脸上活生生剥离化作一道道流光争先恐后地汇入姜白的笔尖。
而姜白手中那张脸谱则多出一道鲜活如血的线条。
他在夺“色”。
将伶王积攒了八百年的怨气、煞气、执念这些最顶级的“颜料”强行从它的本源中剥离出来画在自己的作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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